谈转型？EMC凭什么？

EMC World 2013马上就要开始了。从拉斯维加斯McCarran国际机场的行李提取处，到大会会刊的封面，当然，还有会议入住酒店的房卡，都醒目的点出EMC World 2013的主题：Lead Your Transformation。引领你的转型，这我们早就知道了。

EMC World 2013大会酒店内的广告：转型是一门艺术；VNX真要成为新品发布的主角？

也就是在这几天，上EMC的官方网站看看，EMC World 2013的宣传页面里写的是：软件定义存储，开启传奇（Software Defined Storage, The Legend Begins）。

EMC World 2013拉开软件定义存储大幕？

这俩有啥关系？我认为有很大关系。不过，以下都是本人根据公开渠道消息进行的联想，尚未得到机会向EMC方面求证。不知内情，绝非剧透。

忆往昔，EMC World的主题一向颇有特色，2010年私有云，2011年大数据。不是业内最先动手的，却是大公司里最早大张旗鼓推向宣传市场层面的，堪称开向大众普及之先河。相比之下，去年的“数据星球”（Planet Data）就显得欠缺新意，今年的“转型”就更有点儿老生常谈的意思了。以往的不落窠臼哪儿去了？

更重要的是，“转型”听起来也颇有些IBM范儿。有蓝色巨人在前，“小字辈”EMC有什么资格谈转型？

说到资格，让我想起一句英语俚语：Eating your own dog food——直译为“吃你自家的狗粮”（亦略称为dogfooding），常用于描述公司（尤指软件公司）使用自己生产的产品。据说，这句话最早出现在IT行业，是1988年时任微软公司高级主管Paul Maritz题为“Eating our own Dogfood”的邮件。

嗯，Paul Maritz现任EMC首席策略管，明天大会的主题演讲这位前VMware CEO就会出现。

引申开来，“吃你自家的狗粮”可以理解为，一家企业一定要亲身实践自己所倡导的理念。在这方面，个人感觉国内的媒体不能算好榜样，鼓吹大数据而自己对数据的利用都还很原始者，不在少数。类似的例子还有如知识型企业，一边介绍BYOD随时随地办公，一边严格限定上下班打卡时间……

好吧，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，其实我是想说，起码在转型这件事上，EMC是有足够发言权的。

在EMC World 2013会刊的卷首语中，EMC总裁兼CEO乔图斯（Joe Tucci）写道：The last twelve month have been a transformative year for EMC.如果可以粗略的将transformative与transformation划等号，那么，何止过去12个月，过去12年……EMC都在转型。

新一代的云应用对技术提出了新的要求，包括由软件（而非硬件）提供弹性

这十多年来，应用的变化对技术提出了新的要求，技术公司的转型，首先是技术路线的转型。对外靠收购，对内靠研发，道理很简单，效果大不同。公司达到一定规模以后，要成功转型是很困难的，乔图斯领导下的EMC是怎么做的呢？

1.收购：填补空白求合力

乔图斯2000年加入EMC公司任总裁兼COO（现在是兼任CFO的David Goulden），2001年1月升任总裁兼CEO之后，大力发展1999年收购Data General得到的中端存储产品线CLARiiON。12年后的今天，以VNX为主体（CLARiiON后继产品）的统一存储和备份/恢复业务已经为EMC贡献60亿美元的收入，明显高于公司赖以起家的高端存储Symmetrix。需要补充的是，备份/恢复产品线也主要是乔图斯当政期间通过收购而发展起来的。

CLARiiON/VNX对EMC收入的贡献已超越Symmetrix多时……

换句话说，如果没有这十几年来的一系列收购，EMC既没有今天上百亿美元营收（超过200亿美元）的规模，也属于旧时代了——甚至已不复存在。

收购是大公司弥补业务空白和应对新兴公司挑战的常用手段，绝不稀奇。但是失败的例子屡见不鲜，排除被收购对象素质不佳的因素，很大问题在于收购来的业务与已有业务重合，不快速成长不行，成长了也未必给公司整体营收带来相应的体现。简单说就是1+1<2，甚至小于1，因为不仅形不成合力，反而互相掣肘。

EMC的大手笔收购基本不存在这个问题，像主攻备份/恢复市场的重复数据删除产品线Data Domain，和集群NAS产品线Isilon，都是填补之前空白的成功之作。

2.整合：相对独立共增长

当然，收购对象选择正确不代表一定成功。不重合的产品可能有重合的市场，或者其他公司政治因素（乃们懂的），导致被收购的业务遭受打压而难有成长空间，严重的话会导致人财两空。乔图斯加入EMC之时，CLARiiON就面临着这样的风险。待到担任总裁兼CEO，乔图斯果断驱逐了不能容忍CLARiiON的“Symmetrix之父”Moshe Yanai，采取了一系列的举措，包括当年即与戴尔公司达成转销CLARiiON的合作，成功改变了公司收入有七成左右来自Symmetrix家族的状况。后来在乔图斯主导下收购的Data Domain和Isilon，不仅团队得到了保留，并且保持相对的独立性，具有足够的发展空间，借助于EMC已有的庞大客户基础，获得了迅猛的发展。

由此可见，一个强有力领军人物及其管理团队，对于成功整合收购业务的巨大价值。

3.研发：化解威胁靠自身

如果说收购是花钱买外脑，那么研发就是增强自己的造血能力。有技术专长的公司（特别是存储企业），往往会因过于迷恋自己的技术，对新兴的“破坏性技术”（disruptive technology）缺乏足够的警觉，等到意识过来，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。在这方面，危机感能够发挥一定的作用，譬如EMC在2008年1月率先将闪存盘（Flash Drive，或曰固态盘SSD）引入其高端存储系统Symmetrix DMX-4，即是一例。对闪存来说，原先为磁盘积累的技术资产可能变成负担，但主动拥抱新技术，肯定要好于消极抵抗，这已经被闪存几年来的迅猛发展所证明。

然而，新类型的技术是成名公司的天敌，新兴公司更为敏锐才是常态。发现成了气候的新兴公司怎么办？收购？正如前面所说，EMC的收购主要是填补自己产品线的空白，如果新兴公司提供的产品对其已有产品线构成了直接的威胁（替代关系），收购就不是一个好选择。譬如，3PAR的横向扩展技术对Symmetrix、Compellent的自动分层存储技术对CLARiiON都构成了威胁，如果（在简化其他因素的前提下）进行收购，要么把收购产品的技术融入到已有产品中去（费时费力，甚至不可能），要么收购产品逐渐取代已有产品，在短期和长期内都很难促成公司业绩的增长，而冲突和内耗则不可避免。

所以，EMC的选择是自己研发，用横向扩展的Symmetrix VMAX替代纵向扩展的Symmetrix DMX，并为Symmetrix和CLARiiON（现VNX）加入了全自动存储分层（FAST）技术。初期也许没有3PAR或Compellent那么高效，但有庞大的客户基础作为后盾，可以先“止血”，争取到时间，缩小差距乃至赶超之……

要做到这点也不简单，同样需要有足够的敏锐度。如果投入研发过晚（或进度太慢），来不及在新技术成为主流之前提供到产品线中，恐怕也只有收购了，所以这是要极力避免的。

上面三点，如果再精炼些，可以将EMC应对变革的转型手段缩减为一句话：收购填补空白，研发化解威胁。

有了操作原则，还需要足够的执行力配合。个人对EMC应对威胁的一个突出印象就是“狠”：在收购方面，有不惜一切代价从NetApp手中夺下Data Domain的例子；自己研发，在Symmetrix VMAX和FAST相继推出之后，我即断言，3PAR和Compellent的价值将受到很大冲击，很快会被其他大厂收购（见视频：EMC逼3PAR和Compellent改道？），结果在一年内应验。虽然3PAR有幸被HP和戴尔“哄抢”而身价高抬，但Compellent却因同期出道的新兴公司（包括Data Domain、Isilon、3PAR）相继“名花有主”而没有其他选择，被没抢到3PAR的戴尔低价入手。

这里要顺便说一下惠普和戴尔，两家争抢3PAR、收购Compellent，最终目的都是替换OEM的产品，强化自家存储实力，但短期内肯定会影响现有的营收。戴尔操作较好，一年之后基本弥补了放弃OEM的缺口，尚且被国外分析师们指摘，何况……

另外，EMC的运气也不错。本来，在集群NAS领域，EMC是落了后手的。IBM将其GPFS软件与x86服务器相结合，推出了SoNAS；惠普和戴尔也先后收购了IBRIX和Exanet，把龙头老大Isilon留给了EMC。虽然收购的价格不低，但一分钱一分货，Isilon的即战力强，融入EMC之后的快速成长，回报颇为可观。

说了半天EMC成功转型的历史，跟软件定义存储（Software Defined Storage，SDS？）又有什么关系呢？个人以为，EMC过去12年的变革历史，就是一个逐渐向软件定义存储转变的过程。乔图斯初掌EMC大权时，存储的价值主要还是通过硬件的差异化来体现，Symmetrix与CLARiiON的架构有着根本的不同。但正如2009年5月我采访时任EMC（中国）有限公司技术商务顾问的李君鹏先生时所提到的，Symmetrix VMAX与CLARiiON/VNX在硬件上已具有很高的通用度，软件价值的比重得到很大的提升。

更进一步，EMC后来收购的Data Domain和Isilon，价值都体现在运行于x86服务器上的存储软件——Data Domain是重复数据删除，Isilon是集群文件系统，所以EMC说收购的是软件公司，也没错。这不，按照现总裁兼COO David Goulden在3月中旬在EMC与VMware战略论坛上的介绍，EMC的软件定义存储，还要把VMAX/VNX的块访问智能（软件），和Isilon的文件访问智能（软件），抽象出来（与具体硬件分离），放到第三方（如NetApp？）存储和商用硬件上去么？

将VMAX/VNX的块访问智能和Isilon的文件访问智能抽象出来，只是EMC软件定义存储战略的第一步

但这不意味着EMC会变成传统意义上的（存储）软件公司。“纯粹的”存储软件公司如Symantec（赛门铁克），理论上的优势是谁家的硬件都可以支持，实际上为了兼容多种硬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，却没有可以依靠的硬件平台，在越来越倾向于一揽子解决方案的今天，有变成无根之木的风险。换个角度来说，当初Data Domain如果只卖软件授权，断然难以对抗Symantec。捆绑哪怕是不那么特殊的x86硬件之后就不一样了，EMC在专有备份设备（PBBA）市场上已经遥遥领先于Symantec——后者也不得不结合硬件一起卖了。

至于EMC所说的软件定义存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，还是等到几个小时大会开幕之后吧，不然明天写什么啊……（我会告诉你我还没有机会听David Goulden“布道”，而且长途奔波后现在困得不行，要马上睡觉嘛？）